大别山下故乡亲

▲李正阳题

一直喜欢靠窗的位置，喜欢那种窗外的景物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的感觉。

火车晃晃悠悠，日落渐渐隐没在群峦之后，在漫天星光中终于迎来夜晚。行至江西境内，车厢内渐渐安静下来，不时传来轻微的鼾声，看完手中的《读者》，我依旧睡意全无，回家的兴奋充斥得大脑更加清醒……
迷迷糊糊中，当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我的脸上，我就知道离回家的路程不远了，列车在7:55到达，一下车，一股寒气就从脚底直上凉遍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个颤，跺跺脚，顾不得满身的疲惫，也顾不得与熟悉的人寒喧，只想马上看到女儿，我猜测着小家伙会不会马上直扑到我怀里，像在电话里一样亲热地叫我“妈妈”…..行至家门口，婆婆早己带着小女在家门口等待了，我放下行李，急切地想要抱抱她，她却躲在婆婆身后，怎么都不肯让我抱，我这才注意到一年未见，婆婆头上的白发增添了不少，心中有些愧疚，知道带个孩子不易…..
女儿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直直地打量着我这个陌生的来客，无论旁人怎么教她她都不肯叫我，心里某根神经被扎得生痛，直到我投其所好拿出些好吃的零食和好玩的玩具贿赂她，她才渐渐接受了我。
花了两天时间，我天天陪她玩游戏，捉迷藏，老鹰抓小鸡。知道她喜欢花，没事就带她去河堤上摘花。她终于肯黏着我了，没事就喜欢跟在我后面，并且玩的时候也要我跟着一起去。她喜欢远远地张开怀抱，然后直扑过来，亲热地抱着我叫“妈妈”。跟着她，我也当了两个星期的大孩子。我们互相撒着娇，互相咬着耳朵说话，固执己见的时候互相跺着脚。我模仿着她说话的口气，滑稽的动作。她乐得咯咯地笑，然后又生气。我取笑她，她作势追过来要打我，我假装哭，她又急了，摸摸我的头发，搂着我的脖子哄我说：“不哭了，不哭了，乖乖……”

回了趟老家，尽管家里己经没人了。这些年，村里有条件有机会的都陆续搬走了些。有些路因为常年没人走的缘故早已被杂草掩盖，使原本就平静的村庄隐没在竹林深处更寂静了，偶尔的几声狗吠打破了这里的沉默，多了些许生气。家门前的那几棵桔子树去了死掉了几棵，今年只有一棵，上面结满了桔子，奇怪的是也没人来摘。
大门紧锁，我和姐姐隔着门缝往里望去，家里因没人的缘故，原本就有些潮湿的地面长满了绿苔，心中不禁惆怅不已：如果妈还在，至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沿着蜿蜒的山路，踩着松软的土地，心里感觉很踏实。就这样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迎面吹来的风中夹着野菊花的清香。此时，漫山遍野，金黄的野菊花开得正艳，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或在路边已枯黄的草丛里，或在田间小埂，恣意地绽放着它们的青春，这份自然与惬意，使得它们在秋风中优美的姿态比起那些花店的名花，更显得有朝气。

不远处那条曲折的小河早己干涸，小时候总作奇想：如果沿着河流一直走下去，尽头会在哪里？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答案，只是，那条欢快的永不停歇的小河曾经承载了我孩童时代多少快乐的或忧伤的回忆，而孩提时代一起卷着裤管在泥里抓鱼的小伙伴们很多已多年未遇见…….
因那座山形似乌龟背，所以得名“乌背山”，父母都在那里长眠，再次来祭拜，己时隔两年，黄土堆上长满了茅草，不知何时坟上长了棵小树，我平静地点燃了黄纸，香，跪拜之后点燃了鞭炮，走的时候，我不竟又频频回头观望，今日一别，不知下次再来会是何时？两个星期的时间悄悄从指缝间溜走，假期马上就快到了，女儿并不知道我又得再次离开，依旧喜欢做个小小的跟屁虫，依旧喜欢没事大声地喊我或躲在门后面让我去找她，依旧喜欢淘气地弄我的头发……走的时候，婆婆刻意把她抱出去，当我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有些后悔这样的决定，365天，而我给她的时间那么少，那么少……

注定无法见证她的成长，就如同那片我热爱的故土，我也无法见证它的繁茂或荒芜，仅管如此，每一次踏上那片松软的土地，远离水泥公路，高楼大厦，我总能闻到那种熟悉的气息，牛背上的童年总会在眼前不时晃过，那种难以言语的亲切总能让我全身心放松，那静寂的村庄，清澈的小河，翠绿的竹林，开满茶花的茶山......

【作者简介】不了（笔名），现居湖北黄冈，职业汽车人，爱好追剧、旅游、美食。

【链接】黄梅媳妇 回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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